赤子情怀
来源:绥宁一中校园网 作者:夏宏俊 更新时间:2012-3-20 阅读:33504次 

三     园

贺 璟

母校绥宁一中矗立在巫水河畔,在学校的任何一个角落均可将小小的县城尽收眼底。学校有三园:桔园、梨园、桂园,分别位于东、北、西三面。桂园最大,梨园次之,而我与桔园是感情最深。

桔园虽小,也最名副其实,桔园后面即为一大片桔林。念初中的时候,每年桔子熟了的时候都可以分到一大桶,我们一个晚上就可以将之消灭。有人实在解不馋,半夜翻围墙出去偷。有人成功,也有人被巡夜的人抓住,抓住了罚得还挺严重,要写检讨还要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自己念。桔园是一座苏联式的房子,共一层,中间是走廊,窗户朝两边,房子一排有十六间,一人一间,走廊里终日阴暗无比,刚一进去,竟不能见对面之人。姑姑刚调进一中的时候,即住在这里,而我对于这所未来母校的第一印象也是从这里所得。那时,后来分别成为我英语老师和物理老师的肖元香先生和夏世文先生也住在这里。后来,他们结为伉俪。翻译过《安徒生童话》、《茶花女》等世界名著的副校长赵学桥先生就住在姑姑的隔壁,赵先生要是家里来了好东西,必送一碗过来,谓之同享。对于赵先生最深的印象则是他戴着个老花镜,在桌前工作,但我当时并未知道他是在翻译小说,直到94或者是95年的样子,他的译著在漓江出版社出版之后才知道。上高中之后,我尊敬的语文老师舒振勇先生对赵先生也极为钦敬,他说,他曾经和赵先生聊了一个通宵竟未知东方已白,他感慨于赵先生的学识渊博与为人正派,对于学术一丝不苟,对于权术则从不问津。而我,也未有缘能得到赵先生的面授,引为憾事。

姑姑调进一中的时候,24岁,芳华正茂。我在同一年考入一中的初中部学习。其时她从教三年,成绩斐然。她在桔园分到的是小小的一间房子,靠着后山的那一边,房子里白天也要开灯,那条木门看起来也不坚固,敲门的时候都害怕将门上的木板敲掉,作摇摇欲坠的声音。姑姑在门后加了两块木条,把窗户糊上纸,安排了自己的这个小天地。条件虽然苦了点,但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点点空间。有时姑姑来了兴致,我们就在那阴暗的走廊里架个小煤炉子生火做饭,炒两个小菜,把生活也过得别有一番滋味。也就是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我读到了姑姑的所有藏书,我把姑姑读大学中文系的教材几乎全部通读,王朝闻先生的《美学概论》我就是在这里读到的。

三年后,姑姑在桂园分到了一套房子,这是一套二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的房子,七十来个平方,在这里,终于有点家的感觉。黄均雄先生和舒振勇先生就住在这里。刚搬过来的时候,我们尊敬的老校长刘应胜先生都还住在桂园,他在周一升旗仪式上对全校的几千人说话时从不用话筒,声音可以传到校园的任何一个角落,到现在,我都还感慨于他的气势。

“桂园”的名字同样有来历,三栋毗邻的房子围了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株桂花树,秋天桂花开的时候,清香盈满了每个人的家。在这个院子里,孩子们欢快地做着游戏,尽情地享受着属于他们的快乐的童年。有一回,我听到一个小女孩问她的妈妈:妈妈,嘴巴像什么?她的妈妈是教数学的,大概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比喻,小女孩不满意妈妈的回答,说,妈妈,嘴巴像口。我想,这大概是最原始最原初的比喻了,没有任何修饰,我都不知道这是打比方还是什么。不过我想,还没有经过任何所谓知识的灌输的小孩子应该是最接近纯粹的人的。舒振勇先生喜欢和同事在桂花树下下围棋,每每看到我走过,就招手要我过去,在这里,我接受到了最初的围棋的启蒙。

我认为,舒先生的语文课应该是大语文,他说,教材是为了考试准备的,学语文应当从生活中去学,因为语文学的就是我们生活中的语言文字,活生生的语言是不可能从那几十年改来改去却从来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课本中学到的。他上课从不看教材,信口道来,名人轶事随手可拈,将知识性和趣味性融为一体。舒先生单身的时候,很多个夜晚都是在我们宿舍度过的,查夜的老师一来,鸦雀无声,老师一走,他便和我们一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那真是令人神往的岁月。

黄均雄先生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小老头模样,93年的时候就已经有50多岁了,现在已有应该快70了。上初一的时候,我因为个子高,坐在最后面,眼睛虽然近视却不肯戴眼镜,看黑板自是连蒙带猜。黄老经常教导我们说,恋爱的事不要着急,到时自然会水到渠成,人手一份。还教导我们说,不要以为进了一中就是进了保险箱,一中照样有很多人考不上大学。记住了这句话的人,基本上考上了大学,这当然是后话。

我大学毕业后到桂园去看姑姑,黄老看到我就拉着我的手,说,找女朋友没有啊。我就打趣他,您不是说会水到渠成吗?怎么我这渠修好了,水怎么还没有来啊?黄老就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人,上课不用心听讲,我这句话倒是被你们记住了。

姑姑在桂园相继结婚生子。97年,我的小表弟徐亦桢出生了,我大他17岁。他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姑姑,就数我带的最多。我要上晚自习了,他都要哭着跟到教室门口,才肯跟我姑姑回去。平时,我就带他爬爬山,搞搞体育运动,他根本还站不稳、抱不到一个篮球的时候,我就带着他打篮球了。

现在,亦桢都已经14岁了。

梨园算是和我联系最少的了。同样,它的得名也来源于院子里种了很多梨树。人们常说女人哭像梨花带雨,大约是说哭得伤感。一点点雨,梨花,落在泥泞的地上,落在行人的脚印里,见了,便只有伤感。

梨园后面有一座楼叫“北楼”,办了一个复读生班,曾到那里寻一位老友,路过梨园时,见了雨中满地的梨花,那种无言的伤感顿时充满了心间,加上寻友不遇,便留了一首诗给他,其中有几句:

梨花便是她的眼了吧?

寻到你了

站在雨的另一边

你便站在了唐诗宋词的深处

把一夜的梨花

全部撒在了我的窗台。

屈指算来,离开一中已经有十余年了,一中已不再是我们在那个时候的一中。有一天上网碰到曾教过我物理课的黄启文先生,问及一中的情况,他说,99届的班主任只剩下他和成老了。其他的如舒振勇先生、夏世文先生等都已往广东沿海等处高就了。现在的老师都是后来从外校调来的。

这几年,一中一直在大兴土木,那片茂盛的桔林已经不存在了,成了一栋异常宏伟的宿舍楼,足有七层高。当然,桔园也不复存在了。宿舍前的那片草地,也成了一个休闲式的广场,现在的学生,再也不能像我们一样,在其中抓蚂蚱,在草地上打滚了。不知是他们有福,还是我们有福。

 

作者简介:

   贺璟,1980年出生。1999年毕业于绥宁一中,“新竹”文学社成员。2003年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法学院。1997年在江苏《少年文艺》发表处女作,现已发表各类作品二十余万字。绥宁绿洲BBS文学版版主。现供职于绥宁县政法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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